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纺车奶奶和麻线

时间:2018/9/17 8:44:16|本文来源:沧源自治县人大常委会农业工委 |作者:杨国祥|点击数:

 老家小山村,挂在滇西漾濞江畔的山坡坡上,十年九旱,土地瘠薄,童年的生活清苦而又单调,年幼的我吃饱穿暖,住上瓦房,看得起病是最大的心愿。

 从我记事时奶奶就是白发苍苍的老人,已无力参加生产队里做活挣“工分”了,但奶奶是个闲不住的人,常用纺车纺麻线,我是伴随着纺车那优美动听的“咯吱、咯吱”声长大的。

 尽管奶奶离开我已经有三十年了,但奶奶的安然慈祥的神态时常浮现在眼前,总会唤醒我对奶奶、纺车和麻线的记忆。

 奶奶的纺车是村里的木匠用松木做的,因为,松木轻便结实耐用,又便于取材。每年秋中大麻成熟砍伐抹去枝叶,打捆背回家晾干后,奶奶先是从大麻杆上拔下生麻皮,拧成麻花团收留起来,找个天气清好的日子,把生麻花装进盛满土碱水里的大铁锅里煮透,捞出来反复捶打漂洗干净,在阳光下晒干后,拧成熟麻花团,然后就可以纺线了。

 纺麻线前的理麻丝是个耐心活,梳理麻丝的活,奶奶都白天干的。首先把经过熟制的麻花团解开,用特制的木梳把熟大麻纤维丝梳理伸张开,边梳边用手轻轻的搓揉与抖动,反复梳理、搓揉直到麻丝纤维变得像寨子里大姑娘顺滑的长发,然后再把顺滑平直的大麻丝用细绳绑扎三道打成捆,麻丝不能扎得太紧或太松,太紧太松了,纺线时不好出麻丝,梳理麻丝的过程单调、平凡,却又孕育着希望和喜悦。

 每当夜幕降临,吃过完晚饭,就是我和奶奶做伴的好时光。奶奶开始纺线前,我总会帮着搬凳子、擦拭纺车、摆好麻丝捆,等到奶奶准备摇车牵线了,我就把写字的小桌子搬过来,昏黄的桐油灯下,我挨着奶奶在纺车前坐定,祖孙俩一个纺线,一个写作业。尽管这是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,但场景总是无限的温馨和谐。为了给奶奶解乏,我有时地给她捶捶背,奶奶口渴了也会给奶奶打一瓢冷水,这时候,奶奶总夸我是个懂事的好孙子。

 纺麻线是个需要有经验的技巧活,线的粗细松紧,是否均匀美观,全凭眼观和手感,纺线的技巧只能意会不可言传。纺线是织布的基础,粗细适当均匀,切柔软有韧性的线,才能织出柔软美观奶穿的麻布。奶奶纺的麻线又细又匀,无论织布做衣,织布袋,织床单或被当,还是做纳鞋底的线与搓麻绳都堪称上乘,周边许多村寨的大娘婶子们都夸奶奶的线纺得好,也爱买奶奶做的麻线。

 往事不堪回首,童年的日子实在清苦,父母起早躺黑辛苦一年所挣的“工分”分到的粮食,只能勉强够全家人大半年的口粮,不足部分只能用苦荞、大麦、高粱、红薯、芋头来代替,有的年景更是用南瓜、洋瓜和野菜充饥。

 食尚且不能果腹,穿衣就更单薄尴尬了,无论老人、孩子、清一色都是补丁垛补丁,每人每个人所发的布票,多的年份一丈五,少的年份只有七八尺,要过年有新衣服穿几乎是一种奢望,及时有补票山里人也常没有钱卖布,有时有钱又布票也买不到布,那年月好像天下处处都困难,什么都要计划供给,发票也许是最好的管理方式有粮票、布票、糖票.......

 山寨的人们就将种麻纺线,手工织染土布作为解决穿衣难的唯好办法,小时候我也穿过奶奶纺的线,妈妈织染裁缝的麻布衣裳,颜色是用靛青染的,呆黑呆黑的,土气十足,穿着的感觉也粗糙,但厚实耐穿,冬暖夏凉。

 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纺车唱个不停,奶奶的辛勤劳作补贴滋润了一家人,用她包容善良和厚道自力感染了一家人。

 如今,老家人的生活比我童年的愿望要好得多,家家户户吃穿不愁,住上了安居房,出行不难,吃上了自来水,点上了点灯,孩子上得起学,生病看得起病。

 现在,老屋已不住人了,但依旧保持着童年的模样,却难觅纺车的踪影,时光荏苒,转眼间我也从整日嬉戏吵闹不休的小儿郎,变成年过半百的长者,回首童年,那悠扬婉转的纺线声犹如一曲充满无限乡愁的游子吟,油灯下奶奶摇着纺车纺线的画面依然萦绕在的心际,挥之不去。

录入者:曹建文 责任编辑:曹建文